洲哥卖字
(章回小小说)
第一回 发奇想 街头卖字 三人行 一拍即合 临近春节,洲哥却终日无所事事,百无聊赖的忽发奇想:不如卖春联去。洲哥自幼师从大通街卖凉茶的八爹习字,得其真传,写字功底有些了得。去年五月,在北京举行的中华书法大赛,将来自唐宋的书法大家欧阳询、颜真卿、柳宗元败得体无完肤,令其恨不得钻进地缝。自此,京城只识洲哥,不知欧、颜、柳。洲哥深知,要干一番事业,单枪匹马可不行,所谓一个好汉也要三个帮,于是,约聪叔,民叔饮夜茶,说起卖字一事,三人一拍即合。聪叔眉头一皱,计上心头,说,古人云,酒香也怕巷子深,湛江文化与京城相比,乃沙漠也,洲哥字虽靓,要人识货,必须如此这般鼓吹一番,方可奏效。洲哥、民叔听后,拍案叫绝,当晚三人大醉而归,约定明日作准备,后天上午八点三十八分准时在赤坎鸭乸港开张。看官欲知后事如何,下回分解。
第二回 开张门可罗雀 撤兵胸有成竹 第二天一早,三人先到大众路踩点,见写春联的档口却寥若晨星,而往年此时,春联档已有数十计,人们熙熙攘攘地购买对联。现在这是什么回事?文叔问街坊,才知是因创卫,将档口都迁至影剧院去了,聪叔听了大喜,曰:天助我也!事不宜迟!提早开张!三人合力运来笔墨纸张与台椅,在大众路边的墙上拉好绳索,挂上洲哥预先写好的对联,摆开阵势。聪叔举起用暖水瓶外壳改装的喇叭,声嘶力竭地吆喝:湛江市书法协会会员、市书法馆莫竣大师在此为群众书写对联啦,最多写埋今日,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啦!然而行色匆匆的路人只瞄了一下,并无人来交易,写字档前,门可罗雀。临近傍晚,窘况依旧。洲哥有点泄气,烦燥间不小心将一碗墨汁打翻下地,收拾时却将脸搞得象个花脸猫,洲哥闷闷不乐的一口接一口地抽起了大碌竹。聪叔见状忙安慰道,不是你的字不靓,而是这些人不识货,俗语说,酒香也怕巷子深,只要我们继续加大宣传力度,必有收效。说完,又拿起水壶壳吆喝,如此几番,聪叔直喊到声音沙哑,音量越来越低,最后忽地戛然而止。聪叔靠在墙上,挠了挠脑袋,心生一计,便对大家说,先收档,明早如此这般,必有效。文叔、洲哥平日就佩服聪叔多计谋,听了顿时眉开眼笑、点头称是,于是三人七手八脚收档回家。
第三回 聪叔妙计设疑云阵 洲哥挥毫门庭若市
按昨日计划,一大早,三人又在大众路边摆好桌椅,只见聪叔童颜鹤发,洲哥仙风道骨,民叔不会打扮,还是一副民工相。见有人围观,洲哥便在桌上铺开白纸,气沉丹田,运足内功,挥毫写字,写毕,作不满意状,揉成一团,放在桌边,正所谓“好风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”,一阵大风却将纸团吹到人行道上,滴溜溜地乱转,适逢一小孩路经,一脚踩中。这正是早已等候多时的聪叔所期待的,只见他快步上前,拉开小孩,从他的脚下捡起纸团,放在洲哥的桌上,细心地压平,再小心翼翼地折好,如获至宝地放在内衣的口袋上,激动得声音颤抖:孩子啊!你差点踩坏了36万元呢!周边观看的人们听了这话,大吃一惊!纷纷围拢过来,要买洲哥的对联,挂在墙上的很快被抢购一空,抢不到的,就要洲哥当即写。见这场面,洲哥顿时象被打了鸡血针,激动得奋力疾书,书法功力本是深厚的洲哥,笔走龙蛇、力透纸背,一时间门庭若市,众人一边观看,一边拍手喝彩。聪叔左手为洲哥按纸,右手收钱,忙得不亦乐乎。时间一长,洲哥就招架不住了,直累得两眼昏花,手腕抽筋,腰酸腿痛。偏偏这民叔除了吹牛,别无所长,连折纸也不会,看官不知,这折纸也是技术活,字在纸中的位置要恰当,上下左右差池不得。民叔折的纸,弯弯曲曲如蛇行,洲哥根本不能写,只好亲自动手,如此一来,洲哥更忙得昏头转向,错字频频,浪费了不少纸张。聪叔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叫来同学和朋友,帮忙折纸和配合洲哥按纸,还不断给洲哥灌红牛饮料,为他扇风。一番折腾,洲哥终于恢复神志、继续泼墨挥毫。 如此忙活到赤坎街已是万家灯火,三人才收工吃饭。
第四回 看春联 老蒋捶胸顿足 手把教 洲哥诲人不倦
大年二十九清晨,三人又开工了。洲哥正低头写字,忽见一身穿长袍的光头老汉向自己走来,洲哥抬头看,这不是蒋中正吗。这老蒋也不是等闲之辈,早年闯荡九洲,官至总统,国人皆知,老蒋到洲哥桌前,忽地“扑通”一声,便向洲哥跪拜,洲哥慌忙扔了毛笔,扶起老蒋,说,折杀我也,快快起来。老蒋激动得泪涕横流,说,在京城时,久闻洲哥字压群芳,无奈洲哥大名鼎鼎,门槛甚高,难以求见,日思夜念,不想在此穷乡僻壤得相逢,乃三生有幸!说罢又要叩头,洲哥连忙将老蒋扶于三脚凳上,聪叔端来竹壳凉茶,老蒋一饮而尽,说道,久不见洲哥墨宝,今日必尽情欣赏,说罢,便到墙边挂对联处,一一细看。洲哥知道这老蒋肚里算是有点墨水,指望他看了,给评点一下,也不陪他,只顾自己写字。须臾,却忽闻啕嚎大哭声,只见这老蒋捶胸顿足,涕泪俱下:我若早识洲哥四十年,就不会写那歪歪斜斜的赔财中学几字,让陈水扁那厮刻在石头上,至今仍摆在学校里,真丢人现眼!说毕,泪若倾盆雨。洲哥劝道,不必自责,你读过书,也识写字,如不嫌弃,我教你几招,以你悟性及名气,保你字的价钱不在我之下。老蒋听了破涕为笑,遂端坐执笔,一笔一划地跟洲哥习起字来。此时,看客如潮,求字者众,洲哥无暇应付,聪叔只好将箱底的对联及洲哥练字的废纸都翻出来,统统变成了现钱!时至下午,老蒋练字也练到饿了,从怀里掏出一条生番薯,放到口里,忽想起三人仍未吃饭,便说,我跟洲哥学字,受益匪浅,为表答谢,今天请你们到鸭乸港大排档吃猪杂汤如何?聪叔一来收钱正收到手软,二来恼这光头佬在此搞搞震,影响了生意,便没好气地说,别说猪杂汤,就算吃龙肉都没时间,要吃你自己吃去!老蒋自讨没趣,扔了番薯,要了洲哥的两副春联,留下两块大洋,欢天喜地的骑上那连挡泥罩都烂了的黑加路单车,摇摇晃晃地扬长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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